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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91章 祸起新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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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傍晚时分,天气更冷。

    玉醐裹着棉袍子坐在炕上绣花,瓜尔佳老夫人差人送来的尺头,要她自己做一件衣裳,巴毅同漱玉格格大婚之日即将来临,届时阖府之人皆需要着新,玉醐不能例外。

    想是搁置年头久了,料子底色都暗淡,还有几处虫蛀,玉醐掂掇着裁剪成一件夹袄,此时正将那些虫蛀的地方绣上一朵朵的花,以此覆盖上那些不雅的窟窿。

    “璎珞,茶。”

    低头太久,脖子有些酸痛,她用手揉了揉,随即接过递来的茶,忽然发现递茶的那只手有点大,猛地看去,见是巴毅,她的心就嘭的一下,生涩的一笑:“瞧我忙的昏天黑地,竟不知将军来了。”

    巴毅道:“再怎么忙,也该点灯,黑咕隆咚的当心累坏眼睛。”

    玉醐丢开手中的料子下了炕,将桌子上那油灯点着了,屋里突然亮了起来,她一双眼睛却暗淡下去,道:“将军在前头忙着我不好打扰,漱玉格格那病我瞧过了,只是气虚,适当调理,不几日也就好了,将军不必牵挂,只是格格似乎有些不高兴,她的侍女说,新娘子婚前是不能见夫家人的,视为不吉利,我贸然而去,有些唐突。”

    巴毅拱起眉头:“她是这样说的?”

    玉醐捧着茶暖手,府里早停了取暖,不成想来了场倒春寒,她的手冻得麻木,感觉巴毅似乎在怀疑什么,只能如实道:“是格格的侍女说的,其实格格一个字都未讲过,一直都是她的侍女代其开口。”

    巴毅双眉之间拧成一道沟,作沉思状,半天不曾说话。

    玉醐也不好插嘴,彼此沉默久了,玉醐有些尴尬,小声唤了句:“将军。”

    巴毅如梦方醒般,踱步至炕前,顺手拿起那衣裳料子看着,他只知道玉醐懂医术,从来不知她女红还如此精妙,那些花就像原本长在衣裳上似的,浓淡有序,疏密有致,他摩挲着那些花瓣道:“谁替你画的?”

    玉醐浅浅一笑:“闺中女儿,哪个不懂描花样,倒是将军的画技让人叹服。”

    出口即后悔,那幅藏在书房的画像,是巴毅的秘密。

    巴毅已经感觉出什么,问:“画技?”

    玉醐借口道:“水师布防图,当时我怕拿错了,遂打开看了看,是不是我不该看?”

    巴毅淡然一笑:“我既然让你去拿,就不怕你看。”

    说完将衣裳轻轻放在炕上,转身道:“你歇着吧。”

    方想走,玉醐又想起什么,道:“白音要我代他问候将军,给格格看病的事,他似乎更加不悦,说到底是咱们犯了人家的规矩,这事回头请将军替我向格格还有白音说句抱歉。”

    不知为何,巴毅嗤的笑了,笑得极为突兀,以至于让玉醐如坠五里云雾,他却神色自若的道:“你可知蒙人有这些规矩么?”

    玉醐不知蒙人有无这样的规矩,更不知他为何如此一问,懵怔的时候,巴毅已经走到门口,她送至门槛处,望着巴毅的背影若有所思,百般猜度不出巴毅的话意,也就转身回到炕上继续绣花,终于没耽误在婚礼那天穿上这件衣裳。

    婚礼那天非常热闹,这热闹是玉醐在房中听见的。

    初七按耐不住那响器的勾引,撺掇玉醐:“小姐,去瞧瞧?”

    玉醐语气淡淡的:“有什么可瞧的。”

    初七又鼓动璎珞:“咱俩去。”

    璎珞终究还是小孩子心性,怯怯的看着玉醐等着她的示下。

    玉醐挥挥手:“行了去吧,记住远远的看着,一头是蒙人一头是满人,咱们也不知都有什么忌讳,别冲撞了人家。”

    二人齐声应了,欢天喜地的跑了去看热闹。

    那两个丫头不在,房中突然安静下来,玉醐呆呆的坐在炕上,一坐就不知坐了多久,越来越感觉心里空落落的,猜测,难道是饿了?

    如坐针毡还不如去找些东西吃,于是出了房门拐到厨房,还未到酒席开始的时候,厨子和厨房的杂役都跑到前面观礼了,厨房空无一人,正中玉醐心意,她翻出几个饽饽,又冷又硬,咬一口哗哗的掉渣渣,她没什么感觉,木然的嚼着干巴巴的饽饽,倚门看天,那天已经黑透,想着该是洞房花烛了吧,听说漱玉格格貌美如花,而巴毅英武俊朗,他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,以后见到巴毅,自己该怎么和他招呼呢?

    “恭喜将军。”

    “贺喜将军。”

    “将军大喜。”

    “将军万喜。”

    她傻乎乎的一个人操练了半天,这时厨房的管事李全急匆匆走了进来,给人撞见,玉醐忙解释:“今个晚饭开的迟,饿了,过来找了个饽饽吃。”

    对于她的偷吃李全倒没在意,匆匆忙忙的拾掇好一个四喜盒子,递给她道:“快,把这些饭菜给格格送去,听说格格从早晨熬到现在水米未尽呢,这是要饿死人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自察失言,大喜的日子怎么能说“死”这样不吉利的话呢,啪的在自己嘴巴上抽了下。

    玉醐不想见什么格格,是以不接:“那么多丫头,作何要我去呢?”

    李全道:“你这不闲着呢,那些丫头都在前面忙活,你可是没见着那场面,人多的像赶集。”

    寄人篱下,玉醐接过四喜盒子,听他叮嘱着:“手下稳当些,别弄洒了菜。”

    玉醐嗯了声,然后按照李全指点的,往新房而来。

    将军府何其大,听李全说新房即是巴毅之前的住处“天地归晏”,她左右打听,赶到新房时,门口守着好几个漱玉格格的侍女和将军府的仆妇,见她来了,其中一个像是管事的老嬷嬷问:“干什么?”

    玉醐举着四喜盒子给她看:“厨房的李师傅要我给格格送饭菜。”

    老嬷嬷想接过,她是奉命在此迎候巴毅的,于是反身将新房的门打开对玉醐道:“你送进去吧,记住放在床前的桌子上,脚步轻点,别打扰到格格。”

    玉醐嗯了声,迈入门槛,听后头那老嬷嬷翘首期盼的叨咕:“该吃合卺酒了,将军怎么还不来呢。”

    这时辰天更冷,兼有风,老嬷嬷待玉醐走近便把房门关上了,怕夜风吹熄了蜡烛,按照规矩,新房燃有一对龙凤喜烛,这对龙凤喜烛是要燃到天明方算吉利。

    玉醐小心的拎着四喜盒子,踮着脚尖尽量把脚步放轻,由垂着幔帐的月洞门进到里间,赫然发现好大一张桌子,她想起那老嬷嬷的交代,蹑手蹑脚的走过去,刚想将四喜盒子放到桌子上,却见一红装女子仰躺在地上,那女子心口插着一把刀,血汩汩往外冒着,她手一软,四喜盒子嘡啷落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