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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6章 交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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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二人很快就来到歧王夫妇暂居的院子。

    不见王妃,只见歧王扶着腰间的刀柄,端端正正坐在堂屋主位上,眼神锐利如刀。

    见了礼,歧王冷哼一声,周身气势就像黑色山峦重重压向少歌,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拔刀斩了他。

    看得挽月脊背冒汗。

    少歌微微抿着嘴,眼神不复往日平和,倔强得和那董心越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

    挽月看看这个,又看看那个。

    敢情是来眼神交流的?

    歧王:嘿,这小子不知是胆大包天还是个蠢物,竟然不怕本王独门煞气。

    少歌:敢碰我一指头试试?如今这副身子骨我都不用装。

    歧王:打得你下不了床!

    少歌:告得你上不了床!

    歧王:什……什么……这小子的眼神,怎么让本王脊背凉飕飕?一种……一种久违的恐惧……

    少歌:知道怕了没有?

    歧王:怕?哼!照揍!大不了……拿湿布条抽!不留半点痕迹!

    少歌:小爷自有对策。到时你死得更难看。

    唇一勾,一个阴谋得逞的狡猾笑意浮在嘴角。

    歧王却沉下了脸。

    果然出事了。

    若是此人跑到眼前来,声称自己是林少歌,哪怕说出再多只有自家人知道的事情,也会叫人怀疑是有心人从真正的林少歌那里得来的消息。可他竟然一语不发,接下了自己的招……

    在席上时,夫妇二人便觉得这个男子有些不对劲,眉目气质实在是像极了三儿子,再看挽月种种举动,分明就是把此人当作了林少歌。这事简直处处透着诡异,可没见过哪家的易容术能把小牛犊易容成鸡崽子啊?!而且王妃见过时子非,时子非提及京中那个世子时,神色根本没有半点异样——如果这一个是三儿子,那么京中那个人,又是谁?!

    夫妇二人一合计,便想出这一招无声胜有声的招术来试探。

    说谎容易,可是能懂得父子二人当年交锋的精髓……世间可就再无第二人!眼前这个人,的的确确是林少歌不假!

    歧王咳了一声:“姜然,出来吧。”

    挽月一头雾水,看着眼睛红红的王妃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这么久没听到歧王拔刀,王妃自然猜到了外头的情形。

    歧王对着王妃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王妃大步走到少歌面前,上上下下地打量。

    “三儿,真是三儿!”

    挽月惊掉了下巴。她原以为要大费周章向这二人解释一通,再让少歌回忆一大堆旧事,晓之以理动之以情,说不好晚饭后还要再续摊……

    为了这个,出门之前特意备了一大壶润嗓花茶,和少歌分着喝下,防口干。

    没想到根本不费一兵一卒,半个字都没说,事情就解决了?!

    现代人和古代人,还真有代沟啊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被热泪盈眶的王妃死死盯着,少歌有些不自在,轻咳一声:“母亲,是我。”

    “真是三儿啊!”王妃一把抓住他的衣袖,恨不能将他里里外外看个遍:“真的是啊!我可怜的孩子怎么变丑了啊……身体也不结实了!这是得了什么病啊……”

    少歌垮了脸。

    “小挽月,”歧王烦恼地皱起眉,“陪你母亲到里屋歇歇。”

    “好!”挽月拉走了王妃。

    歧王站起身,走到少歌身旁,伸出蒲团大的巴掌拍了拍他的肩背。

    少歌苦笑着咳了几下。

    “你娘不在,装给谁看!”眼一瞪,“这是中了什么毒?小挽月不能解吗?”

    少歌咳着摇头。

    歧王一个大步,踏到了少歌身后,嫌弃地啧道:“小鸡崽似的,养肥了,再同外人讲是我林一言的儿子。”

    少歌无言以对。

    歧王又一个大步,踏到他面前,腰一躬,鼻尖对着鼻尖:“谁干的?老子这就去剁了他。”

    少歌勾了勾唇角:“能再见到爹娘,儿子已经心满意足了。”

    歧王脸色僵了一瞬,不自然地扁了扁嘴,重重一咳,道:“瞧不起你老子?!只管说,是谁!”

    声音有隐隐的颤抖,想来被少歌那句话触动了心弦。

    他一拧身子,大步走到了窗户边上,背对着少歌负了手,片刻后,狂傲的声音响起来:“管他什么天王老子,我歧地百万将士可不是吃素的!”

    他站得远了,少歌如今中气不足,懒得大声同他说话,干脆慢悠悠坐到了椅子里,等他平复了情绪回来再说。

    少时,歧王又瞪着眼,大步走了回来。

    “身体可要紧?还有几日好活?”

    少歌直想翻白眼。

    “死不了。”少歌没好气道。

    歧王不干了,眼一瞪,声如洪钟:“会不会好好说话!”

    少歌气乐了,究竟是谁不会好好说话?!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老头子跟王八元淳待一起久了,真真成了个老王八蛋。

    可惜只敢腹诽,脸上却是努力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:“没大碍,还能活个几十上百年。”

    见他好好说话,歧王又嘴贱了:“就这么个身子,活久了也是糟蹋粮食。”

    有一瞬间,少歌十分后悔认了这门亲。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一个爹……

    他忧郁地看了看里间,听得挽月和姜然细细碎碎的声音隐隐传出来一点,微微怔了下,心头那股郁闷倏地没了。

    胸膛里暖暖的、软软的。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就在隔壁屋里,虽然一时看不见人,但得知她们就在身旁,平平安安,像是两团暖融融的光晕,柔软又温暖,叫人想一想,心中就像安放了小太阳,从里到外透着亮堂。

    歧王没他的耳力,半点听不到里屋去。心中想着,方才那振聋发聩的话,应当能够刺激这小子,日后不再偷懒,好好强健肢体。以往每每打压一下,这小子心中就会不服气,非得做出点成就来叫自己瞧瞧。听了这样的话,应当又是那副不服气的讨嫌样子了。

    定睛一瞧,竟然见少歌半点没有抵触的样子,反倒是偏了头,微微地笑。

    歧王一副心肝噗通坠到了地上——完了,身体坏了,连斗志也没了。

    这一下,歧王动了真怒:“到底是谁害了你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