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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七十四章 好死
变故陡生。
顾祠邵猛地扑向顾宏立，一把掐着他的脖子，两人滚在观众席的座位下方，几十个打手们纷纷冲顾祠邵开枪，守望台上的狙击手立马冲训马场中央的母子俩开枪。
这是顾宏立事先交代好的，如果有任何异变，不需要管他的死活，但必须立马干掉顾祠邵和他的妻儿。
可事情并没有按照顾宏立的计划走，洛音赶不及抱着顾执逃跑，就被上空掉下来的人砸了个半死，她怀里还抱着顾执，受伤的胳膊被迫下压到沙土上，痛得她呼吸一滞，就听枪声四起，不少子弹飞落在她周围，包括压在她身上的人。
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白衣人像下饺子一样纷纷从高处落下来，掉落在洛音边上，随后挣扎着扑到洛音的背上……
围墙外的人听见枪声纷纷爬上高墙冲了进来，探照灯似鬼魅般四下照射着混乱的这一幕，守望台的几个狙击手被宋夅野和小五解决了两个，剩下的一个被保镖四号给一枪爆头，打手们的端着机枪对准了围墙上的人狂扫，保镖四号一边开枪一边冲进去，身上中了数枪，却咬牙吼着，“冲啊——”
其余保镖看了眼他身上绽放的大片殷红，红着眼睛杀了进去。数百的打手们和保镖们混战成一团，秦方做总指挥，眼观六路地调动着所有武装特警。
疯狗刚到守望台，前后不过几秒就遭遇如此变故，立马丢掉手里直播的手机，掏出两把枪，边打边往前冲过去，身后却突然中了一枪，却是封九从后面的围墙上来，一手握枪冲着他道，“去死吧！”
疯狗咧嘴一笑。
封九猛地冲他连开几枪，疯狗却是速度极快地避开所有子弹，转瞬间就要冲到封九面前，就见斜刺里冲出来一身黑衣的小五，他一把弯刀贴着手臂，冲过来的同时，往疯狗身上擦了过去。
一条血线喷了出来。
疯狗摸了摸脖子，摸到一手血，他又低头舔了舔手上的血，冲小五笑了笑。
封九一阵恶寒，就听小五侧头道，“去那边帮忙。”
战况呈现一边倒的趋势，顾宏立的人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，已经尽数被杀了个干净，唯独剩下面前的疯狗。
封九点头，他身上背着急救箱，赶着去救人，视频里的嫂子胳膊上全是血，可即便这样，她依旧牢牢护着回来的孩子。
封九没来由地想起自己的母亲，他压下所有胡思乱想，匆匆往前赶，不停地扬声喊，“二哥——”
小五丢掉手里的枪和刀，冲面前的疯狗比了个手势。
疯狗眼底的光愈发亮了，这个人是道上的，知道道上的规矩——输了的一方自行了断。
……
谢三和宋夅野清理完埋伏着的所有狙击手之后，这才冲到观众席，就看见顾祠邵还跪在地上狂揍着顾宏立那张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脸。
他的肩背中了枪，却毫无知觉般死命揍着人，直到谢三到了跟前，掩护着他，扯着嗓子吼，“二哥！别打了！他已经死了！嫂子呢？”
顾祠邵这才从杀意中回神，猛地丢下顾宏立，踉跄着几步冲到训马场边缘，低头就见七八个白衣人叠罗汉似的堆在下方，顾祠邵额角狠狠一跳，几乎是抬脚冲过去就往前一跳，直直落在训马场的沙土上，到了跟前才看见，七八个白衣人并没有直挺挺压在下方，而是形成了一个人墙屏障，用身体挡住了最中央的人。
白锦川雪白的后背包括手脚被洞穿了十几个血洞，他蜷缩着用身体把洛音和顾执包围在了自己的怀里。
几分钟前，这个人在自己耳边说，“你信我吗？”
白衣人看见救援到了，立马散开来，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少主抱了起来。
洛音终于得以见到光明，还没来得及看清压在身上的人是谁，就被顾祠邵抱了个满怀，她浑身是血，脸上也沾了血，顾祠邵却是连连吻着她的额头和嘴唇，“对不起，我来晚了。”
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，身体还微微发着颤，心跳如鼓，巨大的恐慌和失而复得让他一颗心乱了节奏。
顾执从洛音怀里露出脑袋，哭着喊，“爹地——你终于来了！”
这个刚满五岁的孩子，终于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抱着自己的爹地和妈咪害怕地哭了起来。
“对了刚刚谁救了我？”洛音突然问。
她看见一道白影，感觉像是看错了。
顾祠邵微微松开她，向边上侧了侧，露出被放在沙土上满身血洞的白锦川。
白锦川微微阖着眼，大概还有些意识，他微微睁开眼，就看见目露震惊的洛音，发现她身上没有枪伤，这才满意似地勾勾唇笑了。
他一身白衣被血染了个通红，半个胸口的血洞看着分外狰狞，白衣人想抱着他走，白锦川却是手一抬，让人把他放下。
白衣人纷纷红了眼眶，几人单膝跪在地上，轻轻把他放在沙土上，哽咽地喊，“少主……”
白锦川气若游丝地冲洛音说，“对不起……”
洛音怔怔地看着他满身的血洞，张了张唇，一句话都没说出来。
白锦川却是说完那句话就彻底合上了眼。
顾祠邵拧眉上前两步，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，洛音紧紧盯着他，就见他轻轻摇了摇头，她心口霍地一跳，像是裂了口子，一丝钝痛传来。
七八个白衣人跪在沙土上哭了起来，有个白衣人突然愤愤地站了起来，冲着洛音道，“洛小姐……”
其他白衣人纷纷拉住他，“做什么！”
“少主都死了！还不让我说吗！”那个白衣人红着眼指着洛音，“你们还护着她做什么？少主为了救她，不惜用自己的身体给她挡子弹！可她呢？她说了什么！”
洛音怔了怔，眼泪突然掉了下来。
她说了什么？
“白锦川！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救了你！”
“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！”
“白锦川——你不得好死——”
她呼吸陡地乱了起来，边上的顾祠邵一把抱住她，“没事，别多想，我让小九想办法。”
洛音用完好的胳膊抓住他，“会有办法吗？”
顾祠邵下巴抵着她，“会的。”
上方有人抬了担架下来，白衣人把白锦川放上去之前，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顶帽子给他戴上了。
洛音目光一顿，认出那款黑色针织帽是自己送给他的，还是当初白锦川是强哥那时候送的那款，因为，那个帽子上还别着店名的标志。
顾祠邵站到她跟前，挡住她的视线，“洛音，我不会让他死的，更不会让你背负这种负罪感，听到了吗？”
洛音点点头。
封九终于赶来，他站在最上方，盯着顾祠邵喊，“二哥！你受伤了！”
顾祠邵不像白锦川穿着一身白，一点红色都显得十分显眼。
他一身墨色，即便中了两枪，身形也自如，听到封九这么一喊，洛音才发现顾祠邵刚刚一直用的左手，她眼睛往他后背一扫，就见右边肩背中了两枪，“你怎么受伤了也不说？”
“没事。”顾祠邵却是端着她被咬伤的胳膊，眼底一片阴霾与疼惜交汇，“对不起，比起你的伤，我觉得应该再往我身上开十枪。”
洛音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他，只是突然眼睛通红地踮脚，单手勾住他的脖子，喊着，“顾祠邵……”
顾祠邵也单手环住她，“我在。”
洛音吸了吸鼻子，“还有个消息想告诉你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怕你会惊慌。”她把眼泪不着痕迹地抹在他肩上。
“不会。”顾祠邵下巴搁在她肩颈，“洛音，再没有什么能让我像今天这样恐慌不安了。”
洛音缓声道，“我怀孕了。”
顾祠邵轻轻拉开她，仔细看了看她衣服上的血，以及她的肚子，随后脸色大变，几乎是吼着道，“封九——赶紧下来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