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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三十二章 清醒之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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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现在是饭点,这一层是整个商场最热闹的地方,看着嘈杂的人群。

    全部都是成群结队的人。

    “你说,一个人生活一辈子会不会很难?”我看着人群,突然问身边聒噪的同事,

    同事哈哈笑着,“怎么可能?一个人怎么生活?全世界这么多人,不就是为了互相陪伴吗?再说一个人生活那么累,谁愿意?要我说,起码也要夫妻两个一起生活,无论发生什么也好有个商量对不对?”

    “是吗?”

    问完后,我才察觉自己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。

    我自己不就是一个人生活过来的吗?到底难不难我比谁都知道。

    同事扯了扯我的袖子,一副惊艳的神色,“正前方,俊男美女,这一天就这对最养眼了,来了来了。”

    我顺着她的目光,看着朝这里走来的两个人。

    “你还真的在这里,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。”杜清雅站在窗口打量着我。

    我十指绞紧,稳着声音才开口,“请问,喝什么?”

    杜清雅没有一点要喝东西的打算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被岑家赶出来了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我抬头看着杜清雅,再一次询问,“请问,喝什么?”

    杜清雅听到我被赶出来,干脆的笑了出来,随便点了两杯,然后挽着岑辞站在我面前。

    “旁边等。”我小声提醒。

    杜清雅特意嘱咐,“你给我和岑辞做。”

    同事皱眉和我同事转身,低声嘀咕道,“怎么回事?她是来找茬的吗?”

    我沉默着,手剥了两遍杯子都没有剥开,双手一直在颤抖。

    “如尘,你在发抖,你到底怎么了?”同事担忧的看着我。

    我不止发抖,抬首发现玻璃柜上自己双眸里发红一直强忍着水汽。

    再回身的时候,杜清雅在外面玩唱歌机器,整个店里都是杜清雅的声音。

    杜清雅的声音很好听,但是对于此时的我而言,就像是阴魂不散。

    岑辞站在窗口,面无表情。

    我的手轻颤着,递过去的时候,岑辞稳稳握住制止了我的发颤。

    “你,你不是说回赵家吗?”

    声音很低,伸直的手臂,我低下头,不想让他看到我满脸的狼狈。

    “松手。”岑辞冷冷的开口,像是在警告我,又像是在和我撇清关系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说回赵家?”我低哑的重复着。

    岑辞直接把奶茶用力的夺了过去,奶茶掉在了地上,一下子就炸开了。

    假的,都是假的。

    我做了十天的梦而已。

    看到消息的时候,我还骗自己,岑辞只是会赵家而已,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。

    可惜,自欺欺人太容易被拆穿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我看着岑辞,声音很轻,轻的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。

    杜清雅走了过来,“干什么?以为哭就不用赔了吗?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赔。”

    我背过身去,给杜清雅重新做了一杯,然后自己掏钱放进了收银机。

    杜清雅对我笑了笑,十分的讽刺。

    我的目光一直盯着岑辞的背影消失还未收回。

    眼泪擦了又擦,我再也没有办法把岑辞的理所当然看得那么淡,那么平静。

    我骗不了自己,安慰不了自己。

    同事以为我出什么事了,“就赔了一杯,老板不会说你的,你别难过啊。”

    我盯着同事,擦了擦下巴快要滴落的泪水,郑重的问她,“一个人生活真的很难吗?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问过了吗?”

    这就是明知故问。

    知道结果,知道答案,还要去撞墙。

    我收住泪水,深吸一口气,盯着外面,好像人还在这里,魂却丢了。

    一直到晚上九点多,接近下班的时候,同事又按耐不住的去唱歌。

    她唱歌不好听,但是声调上扬,无时无刻不在说明她很开心,手里还举着手机像是在录音,最后满意的发送自己唱的歌。

    “如尘,反正没什么人,你来试试,我看你一天都不太高兴,十几块钱让你心疼这么久啊?”

    我被她拉到了机器面前,戴上耳机,屏幕上自己双眼都是肿的。

    歌是她选的,调也是她起的。

    她一直扯我的袖子,让我跟上去。

    有些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。

    可是我的快乐难道不简单吗?到底为什么这么难?

    “……她让你红了眼眶,你却还笑着原谅,原来你早就想好,你要留在谁身旁,我以为我够坚强,却一天天地失望,少给我一点希望,希望就不是奢望,却输得那么绝望……”

    我就记得这一段的歌词和旋律,唱出来却哽咽收尾。

    不顾同事的惊讶,这里让我一刻都待不下去。

    “如尘。”

    听到声音,我一边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,一边回头查看。

    眼前的人轮廓太像岑辞,衣服的颜色和今天岑辞穿的一样。

    希望重新被点燃,我立即戴上眼镜,看清楚眼前的人,双手不由得捏紧镜框,想看的更加清楚。

    但是前面的人越走越近,脸颊越来越清晰。

    赵亦辰。

    看到赵亦辰,我应该笑的,可是挤了半天,笑意到嘴边变成了苦笑。

    “如尘,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我低头用力摇头,接过同事递来的书包和衣服,就跟着赵亦辰离开了商场。

    走出商场,我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去哪里。

    回岑辞那?

    赵亦辰跟着不方便,也解释不清。

    回岑家?回大姨家?

    回哪儿?

    我站在站台看着马路对面,身边的赵亦辰若有所思好像在等什么。

    “如尘,没想到你唱歌这么好听。”赵亦辰突然开口。

    “你先回去吧,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如尘,你愿意跟我走吗?”赵亦辰挡在我面前站得笔直。

    我一愣,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赵亦辰一把搂住我,“还记得上一次我走的时候说的话吗?如果你是个女孩就好了,如果不是,我也无所谓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我浑身僵硬,任由他抱着,他的话似懂非懂。

    “你不用现在回答我,你也不用担心别人的眼光,我等到现在就是在等自己强大,等你……长大。”

    等我长大?

    我沉默着,心底组织的言语,却解释不出感觉。

    一闭眼,眼泪就管不住的流下。

    赵亦辰松开我,双手抵在我肩头,一用力我肩膀上的牙齿印就隐隐作痛。

    岑辞留住的每一道伤,都像是提醒我他的存在。

    可是我的存在却在他眼里微不足道。

    岑辞把自己控制的太好,说撒手就撒手,每次都把我留在原地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眼前的赵亦辰擦了擦我眼泪,“别哭了,总不能把你吓到了吧?”

    我摇头。

    “我这么晚来找你,就是不想不明不白的走,我爸妈都不同意我辞职,主要是机会难得,你要是信我,等你大学一毕业我就回来带你走,你不用管岑家,你妈妈,谁也不用管,管你自己就好。”

    赵亦辰说只有他强大了,才能保护我。

    他居然说要保护我。

    而不是报复我。

    我应该开心的,可是整个人却止不住的抱住发抖的双肩蹲了下来。

    赵亦辰也跟我蹲了下来,他褪去青涩的脸上写满了认真。

    我微微张嘴,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,一吓就喜欢说对不起?”赵亦辰一笑。

    我笑不出来,看着面前的他,“我……我没家了,什么都没有了,我不想回岑家,我哪儿也去不了了。”

    赵亦辰搭在我肩头的手,搓了搓我的手臂,一把把我拽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我跟着赵亦辰走了一段路,等回神的时候已经在酒店了。

    一路上,一边走,一边哭,眼睛又红又肿,嗓子也哑了。

    “你别紧张,你不想回岑家就先在这里住一晚,等你睡着了我就回去,明天来接你。”

    赵亦辰不太自然的解释着。

    我什么也没洗,直接躺在了床上,感觉一天都在哭,好久都没有哭得这么难受了。

    连太阳穴都隐隐作痛着。

    赵亦辰刻意和我保持一定距离,但是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,他坐在了床边。

    隐隐约约听到他浅浅笑声,“如尘,没事了,安心睡吧。”

    “赵亦辰,对不起,给你添麻烦了。”我眼皮太重了,睁不开一样。

    我不想回岑辞那儿,不想躺在床上却满脑子是他和杜清雅在一起的场景。

    岑辞心安理得,对我却太残忍。

    赵亦辰在我睡着后就走了,一早就带着早饭来等我。

    “晚上要我来接你吗?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,我打算辞职了,快开学了,准备一下。”我把打算告诉了赵亦辰。

    赵亦辰微愣一下,然后坐下犹豫开口,“如尘,我说的是认真的,或许很直白,但是我希望你慎重考虑之后再回答我,也不要觉得我是变态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是的!你不是变态,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一定想清楚再告诉你。”我立即打断他的话。

    赵亦辰这才笑了。

    送我去了商场,我把包里的挂件给了他,顺便让他把赵幂的也带回去了。

    等赵亦辰走了,我就打电话给老板说明了情况,老板算了算我的时间,也有一个多月了,就没有为难我。

    “老板,能给我现金吗?”我窘迫的开口。

    老板回答的很爽快,一个小时后就把钱送了过来。

    三千四,还多了。

    “等暑假要找工作,先到我这来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拿到钱我看了看时间,才只有九点多,立即赶到了岑辞家,把所有的行李收了一下,里里外外全部都擦了一遍。

    恨不得把自己留在这里的痕迹通通都擦掉。

    该扔的都扔了,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。

    如果可以,把一切记忆也清洗掉,这样就不会时不时想起来,刺得心口密密麻麻的发疼。

    最后看了一眼这房子,想学岑辞一样决断的回头。

    电梯一响,岑辞却从里面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去哪儿?”岑辞愠怒不已,好像已经憋了一肚子火,“去找赵亦辰?昨天晚上就是和他去酒店的?这么迫不及待吗?”

    “我说什么事也没有,你信吗?”我拿出了我仅剩却是全部的勇气问了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“你和你妈一个样!”岑辞浅眸攀上浓雾,危险却捉摸不透,“你为什么要去找赵亦辰!你就这么犯贱吗!”

    我扯动自己的行李箱,扯不过岑辞,一咬牙直接松开了行李箱。

    “对,我和我妈就这样了!我卖给你,卖给赵亦辰,卖给谁不都是一样?你告诉我,有区别吗?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!我只有……”

    我只有你啊,可是你却走了。

    啪!啪!

    岑辞一边给了我一巴掌,直接把我打醒了。

    电梯合上的时候,我跑了进去。

    脸一点都不疼,这种疼痛早就麻木了,真正疼的是心。

    身上除了一个背包,一件行李也没有了,低头穿得还是岑辞送的新鞋子,拍拍上面的灰尘。

    随即仰着头锤了锤胸口,一口酸气快要让我窒息。

    我哪儿也没有去,去车站买了一张回学校的票,可惜只有隔天早上的票。

    关了手机,然后在大厅枯坐了一晚上,第二天就去了学校。

    可学校不到时间又不让住人,我只能去玲姐那儿,白天在她那兼职,晚上去乐队介绍的地方继续兼职。

    睡在玲姐餐厅的更衣室里,就一张一人寛的长椅,一床被子。

    忙碌的时候,什么都没空想,夜深人静的时候,想得却睡不着。

    一个人生活有真的那么难吗?

    别人我不知道。

    但是对于我而言,真的很难。

    我甚至有点想念让我痛苦的妈妈。

    我只想有个家而已,就这么难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