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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二十八章 难产死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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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三百二十八章  难产死了

    那婆子拍着大腿,“哎呦,老三媳妇,你就算是再打赏我一个鎏金的簪子,咱也没法子来给您接生啊,这孩子胎位不正,加上你这没力气,这要再拖下去……”

    她没敢说不吉利的话,但是语气里的焦灼,却是那么显而易见。

    谁给你簪子当打赏了!我是让你拿着这个簪子去请大夫!

    她不相信什么人死了能到菩萨跟前,也不想着有什么下一世,她就想平平稳稳的过完这一世。

    也就是在这时候,她摸了摸依旧鼓鼓的肚子,以前怀着这个孩子,她无比厌恶,可是后来独守空闺久了,和她有着血脉相连的骨肉,就成了她寄托所有情感的唯一珍宝。

    要是孩子出不来的话……

    她拼命的使劲。

    “哎,这可怎么办,孟大姐,我可是没法子了,对了,你去喊你孙女来,她不是什么神医的徒弟吗,她有法子,她有法子!”虽说这老三媳妇仗着是镇子上的人看不起他们,但都生了一天多还没生出来,再耽搁下去人会没了的。

    想到这,她急忙给孟婆子提议。

    孟婆子听见说的是柳宓后,脸色一下子难看的不行,“她是个丫头片子,哪里会给人接生?”

    “话可不是这样说的,前段时间,有人在镇子上,亲眼见她拿着刀子划开了女人的肚皮,把孩子给取出来了,后来也不知咋的,又把人的肚皮给缝上了,后来连人带孩子,全都活的好好的。”

    她越说越觉得有了希望,推搡着孟婆子道,“我知道你们先前有不痛快,可是这老三媳妇是她婶子,人命关天,她也不敢不来的。”

    孟婆子咬牙,看了看她高耸的肚子,使劲哎了声,“那我这就去!”

    “老夫人!”小翠泪眼婆娑的看着她,“柳姑娘前日被县衙的大人们抓走了,说是贩卖私盐什么的,这会就算您过去,也会扑个空的。”

    赵秋水的视线越来越模糊。

    这难道就是天命吗?

    她使劲手段把人送到大牢,可是偏偏却在她走后,自个肚子发动,难产。

    再看看小翠佯装哭泣,脸上却干干净净的,看着自个的目光却像啐了毒似得狠戾,都到这时候了,她还有什么想不通的。

    原来,最恨她死的,是她啊!

    她死死的抓着被褥,狠狠的用力,就在这时,她听到耳边有人叫着,“孩子,孩子露出个头了,好样的,再用点力气,老三媳妇,用力啊!”

    “出来了,出来了!”

    伴随着什么东西滑落了出来时,也有一种温热的东西流出,产婆抱着孩子看了下,惊喜道,“哎呦,是个带把的,不过,孟大姐,这孩子咋不哭啊……”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兵荒马乱一阵,几个女人全把心神放到孩子身上,赵秋水躺在垫在倒草的床榻上,思绪一下子飞了老远,包括她出嫁前,曾偷偷看着萧山哥哥读书的模样。

    也在寒食节的时候,跟着镇子上几个交好的小姐妹,一起在外面踏青,看着年少的儿郎纵马从她们身前跑过,嬉笑讨骂的模样。

    更有夜深人静,万籁寂静时,躺在床上,跟小姐妹偷偷商议着未来夫婿是何等的英勇的羞窘。

    时光再度飞转,是她还在蹒跚学步时,乳娘拿着拨浪鼓轻轻敲击,逗着她快些过来的温馨画面。

    那些日子,没有柳宓,没有记恨,没有不甘,她跟旁人一样,活的快活,活的高兴。

    眼前的东西愈发的模糊,是谁在哭?

    是她爹娘来了吗?

    “老大嫂,老三媳妇生了个死胎啊……”

    死胎?

    她生了个死胎?

    不,她不信,她想伸手看看,却在这时,那婆子的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清楚,传到她耳朵里,“哎呀,不好了,老三媳妇咋流了这么多血啊?快找大夫,找大夫!”

    她的手茫然的伸出,后又重重的落下。

    她这一辈子,活的真是窝囊啊……

    县衙后院,朱氏得意的品着茶,看着眼前的狼藉,心底舒心不已,刚才那个窝囊男人,第一次在自个面前硬气了一次,骂她说安的什么心,是不是把他闺女害死了她就如意了。

    是她偷偷写信到他上峰那的,他不是最想巴结这个有出息的女儿了?

    有本事去给他上峰对着干啊。

    想起自个外甥女被她害的嫁到乡下人家,想起自个亲弟被她害的锒铛入狱,如今终于一报还一报,她也付出了代价。

    可惜,她的惬意没持续多长时间。

    刚放下茶杯,府里的下人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了。

    “夫,夫人……”下人跪地,神色有些惶恐。

    “大早起的,又有什么事这么急?”成功把柳宓送到大牢,她正得意呢,所以下人此时的没规矩,也没引起她多大的怒意。

    下人战战兢兢,低着头在地上,紧张道,“是,是赵家那边传来的口信儿,说,说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说是什么?!”赵家,那就是妹妹家,妹妹家又怎么了?

    自家主子一个劲的逼问,下人无法,只能照着实情道,“赵家来人说,是赵家姑娘昨个生产难产,一尸两命,这会赵家老爷已经去村子里了,夫人您……”

    话没说罢,清脆声便响起。

    “秋水?秋水那丫头死了?还生了个死胎?这怎么可能?!”

    赵秋水几乎是朱氏看着长大的,情分不一般,这会骤然听到她的死讯,她一时没接受,险些晕厥。

    “怎么可能,怎么可能!”

    下人慌着解释,“小的不敢撒谎,实在是昨夜生产出血,大人孩子都没保住!”

    “大夫呢,怎么不请大夫!”朱氏双目赤红!前两天还好端端来这给她请安嬉笑的姑娘,好端端没了,谁能接受!

    “回夫人的话,村子里那些大夫治不了难产,唯独有本事治人的小神医,虽说是跟她一个村,住的也不远,可偏偏被抓到大牢,下了大狱,所以,所以……”

    “滚,滚,都给我滚!”朱氏此时再也忍不住,全然已经崩溃。

    柳宓虽说是有牢狱之灾,可是前有百姓施压,后有周老太医等人的走动,外加秦淮这个走后门的时不时照顾,她这日子过的还算滋润。

    这次她来的时候,是带着飘香阁的食盒。

    秦掌柜给她准备了叫花鸡以及荷叶粥,还有几道清爽小菜。

    柳宓跟着她师父出去行医几次,心态已经变化许多,这会既来之则安之,也不嚷嚷着出去,除了喊着让秦淮多陪她些许时候,也没闹多少脾气。

    这会秦淮打开牢门,进去给她摆好吃食,柳宓把筷子递给他,“一起吃啊。”

    她一点都没有身陷囹圄的自觉。

    秦淮觉得先前自个的担心,都是多余的。

    “案子现在怎么样了?”柳宓边吃边问。

    秦淮给她夹了只鸡腿,冷声道,“我还以为你在这住的乐不思蜀,一点不关心这事情后续。”

    这还生着气呢。

    “我那会是少不更事,加上我这两日可是研读了咱们大周朝的法例了,我当时贩卖的那不到十斤的私盐,充其量就是罚些银钱,再关押几日,根本没旁的处罚,加上那是我自个做的盐,又不是二手流通,罪责更小了。”

    原来以为要杀头什么的,真是自个吓唬自个。

    秦淮点头,“这两日跟你猜测的一般,外面没什么实际证据,贩卖私盐的罪责暂不成立,不过知府大人心思缜密,为人又清廉,这事交由他处置,想来也得耗两日功夫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是没事啦?”柳宓先前一直觉得自个没事,但那也都是自个的猜测,今个能从官方人员嘴里听到这个答案,心底的大石还真是落下了。

    “一会你帮我写封信,给我爹娘,告诉他们别替我担心,还有我师父那也说一声,本来我们说好这两日要出去的……”柳宓絮叨起来便没完了,她这话还没说完,便见秦淮神色复杂的看着她,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这么严肃,是出什么事了?

    柳宓有点担心。

    “赵秋水死了。”秦淮跟她说完,便沉默了下来。

    同样沉默的,还有柳宓。

    她放下筷子,默默的消化着这个消息,“什么时候死的?”

    “昨个夜里,难产,一尸两命。”

    以前在遇到她之前,柳宓从来不相信会有人生来就是仇敌,但是后来俩人的接触,却告诉她,她们真的是想看两厌,如果就这么互相不干涉,默默的厌恶着彼此,那也不错。

    可是,偏偏有人把这份厌恶,发酵出了仇恨。

    赵秋水不止一次的坑害她,就连这次,柳宓都觉得是她在背后默默操纵,可是谁知道,她入狱了,她却难产死了,该说是造化弄人,还是说老天冥冥中的安排?

    如果当时她没被抓到牢里,夜里她难产,按着孙氏,按着她的性子来说,一定会把前仇暂放下,先去救人。

    可是,她被抓进来了,赵秋水也切断了自个的活路。

    “秦大哥。”柳宓吃不下了,有点害怕的投到他怀里,“其实我先前也做过不少坏事,你说,会不会我也有一日会……”她先前贩卖私盐,为了挣钱也干过几件虽无伤大雅,却也是放不上台面的坏事。

    想起她的重生,赵秋水的死,她总觉得冥冥中有人拿着笔,在记录着她的一言一行。

    秦淮见她扑入怀里,也不推开她,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,“不会。”

    老天爷如果真的长着眼睛的话,一定会让她长命百岁。

    “你去治病救人,还治好了疫情,这么好的人,怎么会受到伤害呢?再说,只要你以后不犯错误,我也会一直一直保护你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说着,将她搂的更紧了些。

    “放老子出去,放老子出去!”俩人浓情蜜意之际,牢里传出大煞风景的叫声,秦淮松手,皱眉朝出声地儿望去,“他每天都这么不安分?”

    “平时没事,估计今个见了你受刺激了,别搭理他。”

    虽然入了大牢,但是青山镇这边挺人性化,住在这的犯人也不是见天憋屈着,每天会有两个时辰的劳动改造时间,不过改造时候得带着脚镣,柳宓身份特殊,并且罪责没落实,可以选择不出去。

    但柳宓想着出去晒个太阳呼吸个新鲜空气,还是会出去的,并且保证在每次出去时,总是跟他相隔几丈远,所以平日没少取笑朱家大少。

    “要不把他弄的跟你更远点?”秦淮心里不踏实。

    柳宓连连摇头,“别介啊,你把他弄走了,我不是更没趣儿了?就让他在这呆着吧。”

    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,就是朱大少此时境地,他现在张牙舞爪的,却没了锋利的爪子,柳宓逗他,看他发飙,也算是消遣了。

    秦淮在这不能待太久,看着柳宓把饭给吃了,他收拾干净狼藉,欲言又止走了。

    柳宓朝他挥挥手,其实,她能理解秦淮的意思,于私来说,他们关系不菲,秦淮有义务保她平安,但于公来说,他的身份让他不能做逾越了本职的事,所以他对自个一直带着些愧疚。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柳宓扒在牢笼那目送他离去,在拐角的时候,他果不其然扭身看她,柳宓笑着跟他挥手,秦淮露出个笑来,大步流星的出了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