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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五十六章 纠缠
周文昌有些迟疑，但还是在百般纠结中，开口道，“我听宋兄说，在正义村无意间碰到了秦捕头，他跟他手下的人，对于追踪寻人有颇高的造诣，要我说，还是请他过来，帮咱们一把。”
柳宓咬唇，心里徘徊的厉害。
不过，他说的不错，秦淮确实是很有这方面的本事。
她先前跟他闹了别扭，本是不想再理会他的，但是事关师父的安危，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，几番思量下已经下定了决心，她点了点头，“好，我找他去！”
这次不管用上什么法子，她都一定要把他给喊来！
周文昌似是松了口气，不过他并不赞同柳宓说的要过去寻人的建议，“你不行，先前咱们来的时候你也知道，路途艰辛，你身子吃不住，再说夜里比白天情况复杂，你不能再冒险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柳宓想说什么，却被他压下，“什么也别说了，方才里正说，知道有其余的路能过去，就是费些功夫，我带人过去……”
“周大哥”柳宓无措的想跟着他过去，却被他呵斥了一句，并且让宋丁海看好她。
“师父，你就在这等会吧，你去了也是添乱。”宋丁海拉着她，不让她跟上去，柳宓低头看了眼自个的双腿，叹了口气，是啊，她体力不行，在路上也是跟人添乱，还是在这等着信儿吧。
黑夜里，只有这堆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，除此之外，就只有宋丁海响亮的鼾声，她拢紧了腿上的毯子，趴在腿上想着事，想着想着，睡意来袭。
她迷迷糊糊中，梦到了以往的日子，先是在老院的时光，又是大姐二姐还没出嫁的时候，一家子和顺的生活在一起，还时不时的梦见有个老者拎着一个麻袋，气势不俗的拦在她跟前，说是要跟她打赌。
一晚上梦见的光怪陆离，可是她却觉得无比安心，就想要在这梦里沉溺的永远不醒来时，鸡鸣声在耳侧响起。
迷糊中，睡梦前的担忧袭来，“师父！”她惊叫一声慌张的起身。
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惊醒，身后给她盖着衣服的人动作一顿，柳宓察觉出不对劲，扭头朝身后望去，映入眼帘的却只是眼底不满血丝，以及没来得及收回手的周文昌。
柳宓揉了下眼，发现真的是他后，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，焦急询问道，“你回来了？那人呢？秦淮呢，他过来了没？”
周文昌强撑笑意，但是脸上若有若无的苦涩已经给了她答案。
“他没来？”柳宓的声音中带着浓厚的质问。
他竟然没来！
“我不信，我去找他！”
秦淮从来不是那种会轻易拒绝旁人请求的人，尤其是要救渠仲，她师父，他之所以不来，可能她师侄没找到他，又或者是，他没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。
周文昌想拦她，可是她如何能拦住此时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柳宓？看着她甩开了自己胳膊，急急忙忙的往河边跑，他有些疲倦的揉了下额头。
身后周家的家丁扶住他，目视着小神医远去的动静，低声道，“少爷，我让几个兄弟跟过去？”
周文昌没来得及开口，就转过了身子，这边的动静这么大，柳宓又是大叫又是挣扎的，宋丁海怎么可能没听到？他搓了把脸，想问什么时，周文昌已经打断了他，他眼底满是血丝，声音中带着疲惫道，“让她去吧，我们办不到的，没准她可以。”
他在黎明到来前的前夕，深吸了口气，“时间不多了，你们几个跟着小神医回去一趟，至于你们，再去找人，就算是要把这个村子给掀过来，也要把老神医找到！”
他身后十几个家丁坚定地点了点头。
宋丁海见他想要跟自己说什么，他明了，“你去跟着她我也能放心。”
来的时候是逆流，费了些功夫，这次再回去就是顺流了，速度快了些，半天的大雨，此时河水又高过了河面许多，不过柳宓腰上绑着绳子，又有人在前面带路，她几乎是飘着到了下游。
…………
周文昌这边的动静，自然没瞒过陈莺，几乎是那些人一走，她就恢复了正常。
听着那边小丫头过来的报备，她隐约觉得那些人没这么容易被打发。
“秦大哥去哪了？”她接过茶水抿了一口，口中只觉得晦涩不已，一口吐在了那丫头的裙摆上，大声呵斥，“这茶是什么味儿！”
丫头低着脑袋解释道，“小姐，咱们这会在外，找不到干净的水，这泡茶用的水，都是雨水澄清才用的。”
小姐也不爱到人多的地方，嫌弃那些村民粗俗，所以她也没法子啊。
陈莺把茶杯放到一边，嫌弃的用帕子擦着自己嘴角，“那秦大哥呢？”
“姑娘您不是说脑袋疼吗？秦大人好像是去给您找药草了。”
她嘴角扬起舒坦的笑意，可惜没持续多久，就听那丫头道，“姑娘，您说那些人没找到秦大人，会不会不死心的再过来找啊？您也知道，那姑娘在秦大人心底有着不小的分量……”
陈莺眉头微微皱起，她倒是说到自己心坎上了。
“你过来，听我说……”
主仆俩凑到一起，细声筹划着什么。
…………
柳宓先去给那姑娘看病的地方找秦淮的，只是原先那轿子旁边，这会多出了十几个身形高大的汉子，她才稍稍往前一步，就被那些人用跨刀拦住了去路。
“请问，你们知道秦淮去哪了吗？”她好脾气的询问。
面前的姑娘长得眉清目秀，就是瘦了些，只是瘦了些，发白的面色衬得嘴唇越发青紫，加上浑身湿哒哒的，不一会脚下就一滩水迹。
惨白的脸，青紫的唇，这模样就跟从水里出来的鬼一样。
“你是谁？”为首的那个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，冷声开口。
“我是秦淮的故人，现在有急事来找他，你们要是方便的话，帮我……”
“我们这没有叫秦淮的人，你走吧。”不等她说完男人就打断了她，仿佛是怕她还多纠缠，男人特意往前走了两步，柳宓被他手中的跨刀推着退了几步。
“就算是没这个人，你们也不能这么推搡一个姑娘吧？脸呢，脸还要不！”宋丁海护住了她后炸了，厉声搀着她朝着那些男的发难。
为首的男人也没想到柳宓这么虚，他不过是轻轻一推而已。
可是她哪里会想到柳宓这些日子经历了些什么？
男人眼里，柳宓就已经被划分到碰瓷那一类了，毕竟他们到这村子里后，就没少被这些乡下人敲诈，这丫头长得好看，但是心思活络，没准就是想讹银子。
想到这，心底那一点点的愧疚也没了，他恶声恶气道，“快走，快走，这不是你们可以呆着的地方！”
“你！”宋丁海扶着师父，心底简直要气炸了，他们师徒自从扬名之后，到哪不是被人前呼后拥的，这次到了这鬼地方，弄的一身狼狈不说，还被一个大老粗这么欺负，这怎么能忍？
眼看着冲突即将发生，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。
柳宓擦了把泪，看着远处背着干柴的男人，疾步走来。
“柳宓！”他声音里透着惊讶，也带着几分心疼。
宋丁海松了口气，底气也足了，看着面前的那个男人，他酝酿了许久的怒气就要爆发出来，他师父是个姑娘家，有些话说不出来，但是，他是师父的娘家人，有些事他一定要给师父做主。
“别说了！”柳宓拉住他，这会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，她还得让人帮着她干活呢。
“你快跟我走！”她也不顾着众人诧异的神色，拉着他往河边走。
“到底怎么了？”秦淮把柴火扔了，有些不解。
“我师父失踪了，你最擅长找人，你快给我一起，去找……”我师父三个字还没说出口，就见身后有道焦急的女声传来，秦淮的脚步一顿，柳宓抓着他的手也松了下来。
“秦大人，我们小姐，我们小姐不见了……”
秦淮转身朝着那个丫头走去。
不止是他，就连那原本跟她作对的十来个男人，此时都变了脸色。
“秦淮！”
柳宓大叫出声！
这是第二次了，这是第二次他一点都不顾及自己，毫不留恋的要走了。
如果不是眼前的男人还是以前的眉眼，熟悉的身影，她都要以为自己认错了人。
她胡乱的擦着眼上的泪水，再次把自己的尊严放在地上，“秦淮，算我这次求你，先前所有的事我都不计较了，我服软，我承认那都是我的错，我现在只希望你跟我过去一下，你就借我半天时间好不好？”
宋丁海也带着期盼的眼神望着他，师父都已经这么低三下气了，秦捕头应该没什么立场再说什么了吧？
秦淮神色确实是有了动摇，他朝着自己走来了。
但是，那个丫头急的跺跺脚，竟然不顾他的黑脸跟威慑，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摆。
从柳宓这个方向，并听不见那丫头说了什么，但是她能看到，秦淮的神色犹豫了几分，并且望着她的目光也投来了几分迟疑。
“秦大人，我们小姐柔柔弱弱的，要是被那些不怀好意的刁民抓走了，那可怎么办啊！”
“啊！”就在身后，传出了一道凄厉的女叫声。
秦淮面色大变。
他捏了下柳宓的手，低声道，“我先处理一下这边的事，等会儿再来找你。”
柳宓脸上的温度一寸寸的降低，她再次一字一字的问着，“秦淮，我再问你一次，你到底是跟我走还是要在这留着。”
在以后以后，很久很久之后，柳宓再次想起这件事后，笑了一下，如果此时成熟的她站在自己面前，一定会嘲讽自己此时幼稚青涩的面容。
她这会的逼问，在旁人眼里，就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女人，再质问着男人，在他心里，到底是他母亲重要，还是新婚妻子重要一样。
可惜，她没机会看到自己的幼稚。
秦淮想说什么，却又听到那尖叫声接踵而来。
“柳宓，你等等我，我一会回来找你。”
秦淮召集了那十几个人，挥手朝着出声地方跑去。
原先的喧哗，此时尽数变成了死寂，宋丁海盯着面前一动不动的姑娘，心底的不安越发的浓重。
“师父，这事吧……”
柳宓冷笑一声，“你说，我是不是特别可笑啊，我分明是想要听他解释的，可是嘴上还说不在意，我以前还笑话旁人口是心非，实际上我比别人还要幼稚。”
在前几天他被人叫走，无视了她的时候，她心底虽然愤恨，可是却总觉得他有难以言喻的苦衷。
就算是先前周文昌没将他请来，她都不相信秦淮会罔顾她的意愿，真的不来，所以她跑了过来，想来亲自来找他，弄明白这是误会，等他解释过后，自己再闹个小脾气，然后再装作大步的原谅他，就像是以前那样，可现在，事实摆在面前，到底证明了谁错了？
“师父，我觉得秦捕头是有苦衷的，咱们等过些日子，等这些事都了段了，好好听他解释，认识了他这么久，他的为人咱们还不清楚？”
“呵，以前清楚，可是现在不清楚了。”
柳宓深吸口气，压下心头的酸涩，“走吧，这会没时间给我矫情了，师父还等着我呢。”
…………
柳宓跟他顺着原路回去，她本来以为捡到周文昌还要有些话要解释，但是周文昌像是比她还要早预料到这一切似得，只上下看了她一眼，“你平安回来就好，师父那边已经有消息了。”
“真的？”